▲ 当地时间8月2日，美国加州，森林大火持续肆虐。视觉中国供图

◆ 极端天气气候事件会给人类健康安全、农业系统、能源系统等带来更高的风险和挑战

◆ 出现极端天气气候事件与全球气候变暖和人类活动造成的气候变化有密切关系，不过只是原因之一

◆ 全球气候变暖后，大陆温度比常年更高，更有利于台风登陆影响我国

◆ 预计未来我国乃至全球极端天气事件可能将会增多

◆ 下一步，一方面应加强气候变化适应能力建设，提高全社会抗御和防范极端天气气候事件的能力；另一方面，要积极促进经济转型，发展低碳经济，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推动全球气候治理

◆ 极端天气气候事件频发凸显出执行《巴黎协定》的必要性和加强完善该协定的紧迫性

◆ 延伸阅读：今夏高温炙烤地球，各国是何状况？

极端天气缘何频现

——专访中国气象局国家气候中心首席科学家李维京

◆ 极端天气气候事件频发凸显出执行《巴黎协定》的必要性和加强完善该协定的紧迫性

文/《瞭望》新闻周刊记者屈辰

　　“离离暑云散，袅袅凉风起。”8月下旬，随着处暑时节的来临，炎炎苦夏终于渐行渐远。“空调续命”“地球发烧”，这个夏天留给人们的炎热记忆颇为深刻。7月以来，包括我国在内的全球大部分地区气温较常年同期偏高，亚洲、欧洲、北美洲等不少地方持续极端高温。不仅如此，全球部分地区的持续暴雨和台风，也让人们感叹近期极端天气气候事件的频率之高。

　　今年极端天气有何特点？我国乃至全球多地持续“高烧”原因何在？未来全球气候会如何演变？会给人类生产生活带来哪些影响？日前，《瞭望》新闻周刊记者专访了中国气象局国家气候中心首席科学家李维京。

极端天气气候事件频发

《瞭望》：今年夏天，我国乃至全球的极端天气气候事件，有哪些特点？

　　李维京：今年夏天，在全球范围内，高温、暴雨、台风等极端天气气候事件频繁发生。

　　一方面，高温是夏季多见的高影响天气气候事件，极端性强、影响面大。今年夏天以来，北半球的欧洲、北美以及我国所处的东亚多地遭遇高温。

　　根据监测，7月以来，北极圈内一些气象站气温已超过30℃，连续3天平均最高气温处于历史最高点；瑞典的干旱与创百年纪录的高温引发多处森林火灾；英国部分地区持续高温干旱，创半个世纪以来最干旱夏天的纪录；7月14日，意大利罗马最高温直逼40℃；北美地区加拿大魁北克省7月初遭遇几十年罕见的连续高温；美国得克萨斯州、亚利桑那州等多地气温突破历史纪录；同处东亚地区的日本、韩国出现大范围高温热浪，导致近百人死亡、上千人中暑。

　　7月9日以来，我国中东部及陕渝川黔滇等多地出现大范围持续高温天气，具有极端性强、日数多、面积大、时间长、最低气温高的特点。

　　一是高温极端性强。7月以来，全国超过100个气象站发生极端高温事件，主要出现在甘肃、湖北、吉林、辽宁、内蒙古、山东等省区市。

　　二是高温日数多。7月9日到8月5日，中东部及陕渝川黔滇区域平均高温日数（日最高气温≥35℃）为8.4天，为1961年以来历史同期并列第二多（与1971年相同），仅次于2017年（9.4天）。

　　三是高温面积大。7月20日，日最高气温超过35℃的高温影响面积达160.7万平方公里，日最高气温38℃以上高温面积达13.4万平方公里。

　　四是持续时间长。7月9日到8月5日，高温天气过程平均最长连续高温日数为5.2天，为1961年以来第三多，仅次于2017年（6.4天）和2003年（5.4天）。

　　五是日最低气温高。7月9日到8月5日，我国中东部及陕渝川黔滇区域平均日最低气温达23.8℃，为1961年以来历史同期第一高；最低气温≥26℃的日数为6.7天，为1961年以来历史同期第三多。

　　另一方面，和常年相比，今年夏天，我国东部地区降水“北多南少”，局地强降水极端性显著，多地出现大到暴雨，引发洪涝灾害。夏季以来（6月1日到8月14日），全国平均降雨量282毫米，较常年同期偏多5%。七大江河流域降水量与常年同期相比，海河、黄河、松花江和珠江的流域平均降雨量分别偏多18%、17%、12%和3%，淮河、辽河和长江的流域平均降水量分别偏少19%、17%和7%。其中长江中下游地区偏少19%，而黄河上游明显偏多。例如，我国干旱少雨的西北地区，夏季以来的暴雨洪涝灾害比较严重，直接经济损失约133.3亿元。

　　从世界范围看，7月初，日本西部连降暴雨，有15个观测点降雨量三天超过1000毫米，泥石流等地质灾害导致200多人伤亡；东南亚降水也较多，短时强降雨多发。

　　与此同时，今年夏天，台风扎堆来袭。以往到8月结束，大概平均有13～14个台风，但今年较以往偏多。截至目前，整个西太平洋已生成20个左右的台风，已有8个台风在我国登陆，且北上深入内陆的台风比较多，影响大，路径比较怪异。

▲ 7月11日，福建省连江县城区，树木被台风吹断 姜克红摄

全球气候变暖是原因之一

《瞭望》：出现极端天气的原因有哪些？

　　李维京：任何极端天气气候事件的发生，都不是受一个因子、一个事件的影响，而是受多因子协同影响。

　　今年夏天极端天气气候事件频繁发生，原因有四：

　　第一，全球特别是东亚大气环流的异常。今年4月拉尼娜事件结束后，夏季中东太平洋海温维持在正常状态，印度洋海面温度偏低，西太平洋暖池地区，即菲律宾附近的海温很高。这样的海温分布型，有利于夏季影响我国的西太平洋副热带高压持续异常偏北、偏西、偏强，平均强度超过常年同期一倍，使得我国今年夏季主要多雨带位于东北、华北、西北到西南地区，特别是华北、西北、西南等地区出现持续洪涝灾害，而江淮流域和我国东部大部分地区出现极端高温和夏旱。同时，夏季西太平洋副热带高压的异常，也使得今年生成和登陆影响我国华东地区的台风异常偏多。

　　第二，大西洋的海温三极子指数异常偏高，有利于形成中高纬度的平直西风环流，使得夏季影响我国的冷空气不是很强。入夏以来，北极地区气温异常偏高，冷空气“龟缩”，极区冷空气向南扩散的活动明显偏弱。

　　第三，从去年冬季到今年春季，青藏高原的积雪偏少。青藏高原对大气持续性加热，是使得东亚夏季风偏强和西太平洋副热带高压偏北偏西的原因之一。

　　第四，在全球气候变暖的大背景下，有利于大陆西太平洋副热带高压的偏北。所以说，出现极端天气气候事件与全球气候变暖和人类活动造成的气候变化，有密切关系。

《瞭望》：如何看待极端天气气候事件、全球气候变暖与人类活动之间的关系？

　　李维京：以今年台风偏多为例，全球气候变暖后，变暖最快的是大陆。大陆温度升高有利于大陆热低压的增强，而大陆气压变低又有利于吸引台风登陆。换句话说，与海洋相比，夏季地表温度更高，气压更低。全球气候变暖后，大陆温度比常年更高，更有利于台风登陆影响我国。

　　再以今年高温频发为例，全球气候变暖背景下高温风险加剧，是极端高温天气事件频发的大背景。全球气温上升速率呈不对称性，一方面，北方升温速率高于南方，这表现在今年夏天北方高温的极端性要高于南方；另一方面，最低温度的上升速率高于最高温度的上升速率，这表现在虽然高温日数是1961年以来第三位，但最低温度却是1961年以来最高的。最低温度高，意味着夜间温度不返凉，加重了炎热程度。

　　国家气候中心最新研究表明，1951年以来我国平均温度和极端温度都呈显著升高的趋势，极端高温呈现出强度更强、出现更加频繁、持续时间更长的特点。

　　在全球气候变暖的背景下，预计未来我国乃至全球极端天气事件可能将会增多。特别是我国夏季极端高温事件的出现概率会大大增加，到2025年左右至少有一半的夏季，可能出现长时间的高温热浪事件。

　　国际上也已有研究表明，极端天气气候事件逐年增加，与全球气候变暖有关。同时，人类活动造成温室气体排放的增加，会导致全球气候变暖，而这对于极端天气气候事件的增加同样是有影响的。

　　但是，也不应说出现某一次极端天气气候事件，就是全球气候变暖的原因。归根结底，极端天气气候事件的形成，是多因子影响的结果，全球气候变暖只是原因之一。

认清风险，积极应对

《瞭望》：极端天气气候事件频发，给世界带来哪些影响？应如何应对？

　　李维京：极端天气气候事件会给人类健康安全、农业系统、能源系统等带来更高的风险和挑战。

　　第一，对人类生命财产安全带来巨大挑战。

　　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曾发布的《管理极端事件和灾害风险增强气候变化适应特别报告》显示，发生在中国的各类自然灾害中，与极端天气气候事件有关的灾害占70%以上。1990～2015年，因气象灾害死亡人数，平均每年达3500多人，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每年超过2300亿元。

　　第二，对农业生产带来影响。

　　极端天气气候事件对农业、水资源等方面的影响不容忽视。比如，今年东北北部、西部降水多，但辽东半岛降水较少，对东北农作物生产造成影响。

　　第三，对能源、电力、交通系统带来安全风险。

　　在高温热浪的情况下，有些地区的发电量增加很多，负荷增大，给我国能源安全带来一系列挑战。

　　从国家层面看，当前已经形成了行之有效的预防机制。比如，台风登陆前，能够提前预警、转移相关地区的群众，降低了可能带来的人员和财产损失，人们防灾减灾的风险意识也逐年提高。

　　下一步，一方面应加强气候变化适应能力建设，提高全社会抗御和防范极端天气气候事件的能力。比如，从城市来看，城市建设应提前布局、预先论证，改进防汛设施，提高防汛标准，减少“城市看海”现象；从农村来看，要提高防汛意识，农房建设要考虑排水设施，做好防洪预案。

　　另一方面，要积极促进经济转型，发展低碳经济，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推动全球气候治理。

《瞭望》：极端天气频发给国际社会带来什么启示？

　　李维京：极端天气气候事件频发凸显出执行《巴黎协定》的必要性和加强完善该协定的紧迫性。《巴黎协定》的核心内容，正折射出人类对于自身命运的担忧。因此，全人类必须共同维护《巴黎协定》的科学性、严肃性、长期性，遵守其内容。

　　如今，美国退出《巴黎协定》确实有一些影响，但也要看到，这只是美国现任政府所作的选择，未来是否会重新加入仍有变数。而另一方面看，美国退出后，并没有出现一大批的追随者，这说明全球绝大多数国家非常认同《巴黎协定》，这也为执行《巴黎协定》和加强完善该协定，提供了必要的政治基础。LW

延伸阅读

今夏高温炙烤地球

文/《瞭望》新闻周刊记者

参与调研：《瞭望》新闻周刊驻东京记者华义 驻巴黎记者韩冰 驻赫尔辛基报道员 徐谦 驻洛杉矶记者郭爽 等

　　2018年的夏天是一个“火热”的夏天，从亚洲到欧洲再到北美，从地中海到寒冷的北极圈，各大洲高温和极端天气频现，热浪席卷了北半球。

▲ 日本东京都千代田区设置解暑设施帮助人们防暑降温 杜潇逸摄

寰球同此炎热

　　世界气象组织副秘书长埃琳娜·蒙娜恩科娃说：2018年正在成为有史以来最热的年份之一，许多国家都有新的高温纪录。

　　——在亚洲，7月23日韩国最低气温创111年来最高值，持续多日的大范围高温天气导致中暑患者剧增，十余人死亡；朝鲜从7月15日开始出现罕见高温，范围逐步扩大。日本大部分地区经历了观测史上最热的7月，最高气温记录达到了41.1℃。进入8月以来依然是持续全国性大范围高温，连续多日“烧烤”下轨道都膨胀了，JR西日本铁路公司不得不采取临时措施，降低部分线路的列车车速。

　　——在欧洲，瑞典电视台报道，今年7月瑞典平均气温比以往正常水平高出3～4℃，多地创下260年来7月气温最高纪录。高温引发了多处森林火灾。不止是瑞典，“丹麦烤焦了”，欧洲航天局7月25日以此为题公布了一组卫星图片，显示丹麦西兰岛一处农田2017年7月时还是遍地绿色，到了2018年7月当地植被已被“烤焦”，棕黄成为图片主色调；北极圈内的一些气象站观测到气温超过30℃，挪威和芬兰分别出现了33.5℃和33.4℃高温；英国部分地区持续高温干旱，上千人死于与高温有关的疾病；位于南欧的希腊雅典遭遇40℃高温袭击，并诱发火灾；意大利罗马7月14日高温直逼40℃。

　　——在北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死亡谷国家公园气象站测出52℃高温，得克萨斯州、亚利桑那州等地气温破历史纪录，多地因高温诱发火灾；加拿大出现了“冰火两重天”的情况，魁北克省7月初遭遇几十年不遇的罕见连续高温天气，导致数十人死亡，该国东部部分地区则一度出现罕见降雪，气温低至零摄氏度以下。

　　——7月初，多个北非国家也出现热浪，摩洛哥出现43.4℃高温，阿尔及利亚东部的瓦尔格拉最高气温更是达到51.3℃。这是阿尔及利亚可靠的温度记录中的最高值。

日本：遭遇“灼热地狱般的酷暑”

　　和全球多地一样，日本今年遭遇了罕见暴雨和长期酷暑极端气象灾害，让防灾大国日本猝不及防。日本国立环境研究所主任研究员王勤学认为，应尽快采取措施防止和减缓地球温暖化，否则，今年这样的极端天气现象还会频繁发生，而且强度可能进一步加大。

　　据统计，7月上旬日本西部发生的持续暴雨天气导致220多人死亡、约10人失踪，仅农林水产业损失就达到768亿日元。这是1982年长崎暴雨灾害（死亡失踪约300人）以来日本死伤最多的一次水灾，日本政府将此次暴雨灾害认定为“重大灾害”。导致如此巨大灾害的一大原因是超乎寻常的集中降雨。据日本气象厅统计，多地降雨量达到常年7月月均降雨量的2～4倍。

　　日本是个岛国，具有典型的海洋性季风气候特征，超过40℃的酷暑天气极为罕见。在日本，最高气温超过25℃称之为“夏日”，超过30℃为“真夏日”，超过35℃则叫“猛暑日”，但今年夏天，日本多地气温突破40℃成为家常便饭，日本气象厅对这样的天气都没有一个特别的命名。有日本媒体称之为“灼热地狱般的酷暑”。

　　7月中旬以来，酷暑已导致上百人中暑死亡，其中相对凉爽的北海道7月25日起9天内也有7人中暑死亡。一向随身不配备水壶的日本警视厅机动队员开始随身携带水壶以防止执行任务时中暑。据日本总务省消防厅统计，今年7月日本全国有超过5.4万人因中暑送医，超过2017年7月的2倍，其中133人死亡。

　　由于连日高温，很多地方早晚气温都在30℃左右，很多原定的夏日传统活动因此被迫推迟或取消。2020年东京奥运会预定将于7月24日至8月9日举行，日本政府和媒体开始为东京奥运会捏把汗。特别是像马拉松这样的室外耐力项目，组委会日前已决定将男女马拉松比赛开始时间提前半个小时到早上7点举行。

　　持续高温天气让室内游乐场的生意变得格外红火。许多家长把室内游乐场视为清凉的绿洲，带孩子来这里避暑。（后附专家解读）

▲ 儿童在法国巴黎埃菲尔铁塔旁的喷泉里戏水降温 陈益宸 摄

法国：减排理念深入人心

　　记者2014年刚到法国时，发现当地少有人家安装空调。一些熟悉气候的人说，法国每年最热的时候也就两周左右，忍耐一下也就过去了。

　　但在全球气候变暖的背景下，法国正变得越来越热。法国气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从北部的里尔到中北部的巴黎再到东部的斯特拉斯堡，多个城市气温达到25℃以上的天数创造1900年以来最多的纪录；4月1日～7月10日，法国气温成为历史同期最高；今年1月份也是法国自1900年以来最温暖的1月。

　　另据法国气象局的资料，由于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造成的气候变化，法国自1900年以来已经升温1.4℃，这一升温趋势最近30年来还在加剧。如果这种升温趋势不改变，到2050年法国遭遇的热浪次数将会是如今的2倍之多，到本世纪末更是将达到现在的5～7倍。

　　高温已明显影响法国的一些“国家名片”。如波尔多葡萄酒，法国国家森林办公室研究部门发现，到2050年法国波尔多地区的气温可能将升高到如今葡萄牙波尔图地区的水平，而波尔多的纬度比波尔图高出几乎3.5度。高温和干旱将会导致波尔多地区的葡萄的叶子和果实发生改变，酿出的酒酒精度过高，质量下降，这将砸了波尔多葡萄酒的招牌。再如法国南部普罗旺斯地区的薰衣草，最近10多年来收成已明显下降，原因就是气候变暖导致当地气候条件发生改变，可种植薰衣草的面积大幅减少，薰衣草植株的预期寿命也从二十多年骤减到五年。

　　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法国堪称世界上最努力的国家之一。在宏观层面，2011～2015年法国政府制订和实施了法国的第一份“适应气候变化国家计划”，目前又已开始制订第二份这样的计划。法国还是世界上少数将“气候外交”作为重要的国家外交政策的国家，2015年全球多个国家能够达成应对气候变化的《巴黎协定》，法国的多方斡旋功不可没。

　　为应对气候变化，法国以减税、补贴、信贷等方式推动建筑的热能改造；通过征收汽油、柴油税来控制汽车的温室气体排放，通过提供补贴等方式鼓励法国居民购买小排量汽车；法国还试图调整能源结构，扩大可再生能源的比例。2015年法国政府颁发的《绿色能源增长转型法案》显示，法国计划到2020年将可再生能源发电占比提升至23%，到2030年再升至32%。

　　同时，应对气候变化在法国也已深入人心，碳排放量成为随处可见的指标。如在法国国家铁路公司网站预订火车票时，在最后点击购买之前，网站会显示预订者此次出行的碳排放量；再如，法国一些大型机械制造公司的产品上，会刻有该产品碳排放量的指标。碳排放量低已成为很多公司推广和宣传自己的常用招数。

芬兰：80年罕见高温干旱

　　今年夏天，芬兰经历了近80年来罕见的持续高温天气，共有60多天气温超过25℃，这个温度对于芬兰这个北欧国家来说是公认的高温。7月，芬兰气象研究所测得的全国平均气温达到自1941年以来最高，在西海岸瓦萨测得的最高纪录达到33.7℃。

　　在高温的同时，芬兰还出现严重的干旱天气。在最干旱的地区，包括奥兰岛、芬兰中部及西部地区，降水量不足正常水平的五分之一。芬兰广播公司6月初的报道称，赫尔辛基地区已有30天没有降雨，打破了1947年以来保持了71年的干旱纪录。

　　高温及干旱天气引发芬兰多处森林及野外火灾，造成粮食减产。高温导致藻华提前，蓝绿藻繁殖迅猛，据芬兰环境研究所7月中旬发布的消息，几乎整个芬兰湾都被蓝绿藻覆盖，藻类大量侵入内陆水体。高温干旱还影响到野生蘑菇和浆果生长，同时，夏季出产的野生红菇和牛肝菌等菌菇几乎停止生长。此外，高温导致老人和重症患者死亡率上升。芬兰的一项研究表明，持续炎热会使老年人的死亡率增加20%。

　　由于罕见高温，首都赫尔辛基的一家超市邀请顾客于8月4日（周六）到店内过夜，让他们在炎炎夏日能睡个好觉。这家超市先是在Facebook上发布了消息，随后几天内这条帖子的点赞数超过8000个，被网友转发近2000次。过夜次日，该超市社交网页上好评如潮，网友们感谢超市在炎热的夏日为他们提供的独特清凉体验。

美国：多地野火肆虐

　　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环境专家朱怡芳教授介绍：

　　美国中西部地区今夏多地野火肆虐，高温创历史纪录。这与全球变暖密切相关。大量、长期的数据显示，地球表面平均温度、大气中的二氧化碳气体浓度都逐年上升。

　　几年来，美国西部野火已从偶发事件变成了每年都发生的事件。加州州长布朗说，野火已成为加州新的常态，将成为全年性灾害。

　　野火看似突发事件，但在整个气候变化大背景下，这一情况其实是可以预见的。如果全球不采取有效措施减排温室气体，类似事件会越来越多，情况将越来越严重。

　　特朗普政府宣布退出《巴黎协定》，在我们科学界看来，这是应对气候变化一种巨大的倒退。气候变化不是局部问题，而是一个全球性问题，某一地区的减排只是杯水车薪，需要全球每个国家、每个地区甚至每个人的共同努力。

　　极端天气频繁出现，已经发出警告。不能简单地将全球变暖理解为某一地区的气温升高，这是指包括海洋和大气的地球上的平均温度在逐年升高。全球变暖会把极端天气变得更加极端，使得干旱地区愈加干旱，原本降雨多的地区可能降雨更多，寒冷的地方将更加寒冷。全球气候变化对全人类的影响将是巨大的，不能存有事不关己的心态。

　　令人欣慰的是，世界看到中国政府始终致力在碳减排方面做出贡献。减排对治理大气污染将发挥出协同作用。从减排角度来看，最重要的是发展可持续能源，改变能源结构。发展可持续、再生能源将是未来的发展方向。

延伸阅读

日本今年的异常气象是怎么形成的？专家解读

文/《瞭望》新闻周刊驻东京记者华义

　　日本国立环境研究所地球环境研究中心副主任江守正多介绍：

　　今年日本的异常气象与其特殊的气压模式有关。偏西风蛇形导致“阻塞高气压”长期盘踞滞留，造成日本持续高温。不仅是日本，欧洲、美国西海岸都出现了类似情况，高气压长期盘踞，导致持续酷暑。

　　今年创纪录的高温，与全球变暖和海水升温有关，海水表面温度比工业革命前提高了约1℃，这在整体上提高了全球气温。

　　由于海水升温，海洋水蒸气增多，导致暴雨雨量增大。7月初，日本西部大暴雨就是由于梅雨锋线停滞，大量水蒸气进入日本西部上空导致。可以说，全球变暖从整体上提高了暴雨雨量。

　　这些规模和程度都前所未有的暴雨或酷暑天气提醒人们，过去的防灾常识有些已不再适用。因此，需强化应对暴雨、洪水的防灾预案，城市建设也应更注重基础设施建设。还需重视高温天气对健康的影响，加强预防。

　　长期来看，未来极端天气可能还会增加，但并不一定是直线上升的。今年酷暑并不意味着明年也会发生高温天气，但总体趋势是极端天气将会增多。因此，应采取更为有效的措施应对全球变暖，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朝着《巴黎协定》的目标切实推进。

　　当前，中国正在努力减少煤炭使用量，提高再生能源利用比例，建立碳排放交易机制，调整能源结构，采用新技术，努力减少温室气体排放，为全球减排做出了积极努力，希望中国能够在这一领域发挥出更加重要的作用。LW

刊于《瞭望》2018年第35期